个体生命视角下的“十七年”小说

“十七年”文学是近些年来学界关注的热点之一。其原因在于，“十七年”文学形态中蕴含的精神生态与价值指向，体现并影响了几代人的精神构成，且对其的重新审视，表现出了对新的社会范型中的价值动荡的不满与对抗。在对“十七年”文学的研究中，“重读”是研究“十七年”文学最为主要的方式之一。在这种“重读”中，从个体生命的视角对作品进行“重读”，是对“人的文学”这一中国文学现代化的核心命题的深化，因而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但这一重要的研究领域当下却还极少有人涉入。本书从个体生命的视角，以马克思关于人的学说作为指导思想，采用“典型现象”“细读”“新历史主义”的方法，对“十七年”的小说作品给予“重读”。陈思和的“庙堂”“广场”“民间”三分天下说及其“民间隐形结构”说，也是本书所重视的理论资源。阐释学理论则为本书对作品的“重读”提供了理论辩护。本书从个体生命的视角对“十七年”小说的“重读”，分成三章给予论述。第一章着重从个体生命与整体、历史之间的关系，对占据着“十七年”小说主流位置的“史诗”类小说中的具有代表性的诸种个体生命的存在形态进行了新的论析。在概括了个体生命的成型范式后，分为两大部分展开。第一个部分是以朱老忠、梁生宝、林道静这三个进入整体与历史主流的“经典人物”为例，着重从“真实的集体”与“虚幻的集体”、“有个性的个人”与“偶然的个人”之间的关系，从个体生命中的农民英雄属性、青春属性、知识女性属性方面，从个体生命在物质世界、社会价值与精神世界的实现方面，说明个体生命是如何献身于整体之中的，其献身于整体之后的生命性质、状态又是如何，并对其生命形塑中的精神质素、价值指向，譬如个人生存形态、精神构成的社会政治化，譬如信仰、激情、牺牲等给予论述。第二个部分是以春兰、改霞、余永泽、冯贵堂、张桂贞、素芳的形象为例，论述被疏离、排斥于整体与历史主流之外的诸种个体生命的生命形态、命运及其带给我们的思考：个体生命的鲜活与历史理性运行与规则之间的“紧张”关系、个体生命在社会安危对良知的拷问与知识学术对灵魂的祈告之间的矛盾、英美派知识分子的个体生命形态、个体生命的“历史的迷误”的悲剧、个体生命的普通的日常存在的意义、被整体与历史进步打入“另册”的个体生命的残损，等等。第二章从个体生命的视角，对“十七年”小说中“五四”与民间两大价值脉系的显现形态进行了还原式的揭示。在描述了这两大价值脉系在“十七年”小说中的律动轨迹后，论述了以个体生命为作品本位的孙犁小说的特点；赵树理的民间立场及个体生命在这一民间立场叙述下的表现形态；在冯至、陈翔鹤、徐懋庸、路翎、汪曾祺的作品中，体现的五四、20世纪三四十年代所形成的个体生命观念在“十七年”小说中的某种境遇；革命英雄传奇小说，以自己作品中的民间隐形结构，与中国传统的武侠文化血肉相连，从而将中国传统的个体生命的“少年游侠”的精神渴求与主流意识形态对革命战争的礼赞融为一体；等等。第三章是打捞“十七年”短篇小说世界中的个体生命的碎片。主要将其分为三个类型：第一个类型是在时代社会主题的铠甲下，包裹着的个体生命的血肉之躯，又以《百合花》《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李双双小传》为例，将其分为三种形态分别论述。第二个类型是在婚爱、情爱这样的直接与个体生命相关的题材中，写了个体生命的另一种不可消失性。如《红豆》《在悬崖上》《我和我的妻子》《美丽》等作品。第三个类型是在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中，或者是在两种现代性冲突中，体现了个体生命存在的复杂形态。如《我们夫妇之间》《上海姑娘》《并不愉快的故事》《月夜清歌》等作品。在结语中，则继续提出了八个于今天仍具现实意义的问题。从个体生命的视角，对“十七年”小说进行“重读”，这是一个在当前的价值危机中，对重构精神价值大厦极具现实意义的论题，也是一个截至目前很少有人问津的研究领域。因此，本书的研究视角及依据这一视角而对“十七年”小说作品意义的新的开掘，有着相当程度的原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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